肖耿：民营经济很朴素，金融、房地产发展再好也要有实业支撑

　　2016年，创新创业进入全民参与时代，大众创业、万众创新正在成为激发全社会创新潜能和创业活力的有效途径。值此之际，清科集团携手顺德科创集团、投资界于12月17日共同举办“2016中国（深圳）投资峰会”，围绕大健康、先进制造业等顺德优势产业，对接国际资本，迎战新机遇大时代！会上，经济学家肖耿以“逆全球化顺德供给侧改革的挑战和机遇”为题发表了精彩演讲。

　　以下为演讲实录（有删节）：

　　顺德是在佛山最有实力的区，这么多年，我们跟踪佛山、顺德，还有南海很多的城市，我们的研究最近也出版了。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发现，整个佛山从投资的角度，它其实被严重低估了。为什么？佛山的表现从历史上来看是非常惊人的。它在2012年的时候，就已经进入到了高速路的经济体，人均收入超过北京、上海。我们跟国外的朋友讲，跟北京的朋友讲，他们都吓了一跳。顺德在过去5年的GDP增长超过了9.2%，过去5年整个中国经济的增长都是在下滑的，但是顺德平均是9.2%。如果看整个佛山的历史的话，我们看这张图，顺德人均DGP在过去35年当中一直在长，而且是非常稳定的增长，远远超过了中国。

　　从中国来讲，佛山经验是非常值得研究的。到底是什么原因？我们在做研究的过程当中，我们选出来了我认为真正的中国一线城市16个，这16个城市已经进入到了高速路的GDP模式，就是人均GDP超过美元12116美金的。在这16个城市当中，这些名字大家都知道，但是对于外国朋友来讲，其他所有的城市他们都听过，就是没有听过佛山，也没有听过顺德。佛山故事、顺德故事是需要大讲特讲的，为什么？刚才巴博士讲到了房地产的问题，实际上整个佛山的房地产是物美价廉。如果用人均GDP来衡量的话，这个是以前的数据，现在应该会有一些变化。在佛山用9年的人均GDP可以买一套北京的房子，但是在北京、上海要17年、16年，在香港要32年。

　　我们当时研究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的情况，当时麦肯锡做的研究，在全球找了79个未来增长潜力最大的城市，佛山排名第13位。实际上，佛山做的事情非常朴素，民营经济跟着需求，市场需要什么，我们就做什么。整个顺德的制造业，供应链非常发达。区书记是跟大学城合作的，吸引教授到顺德。实际上，佛山顺德的外来人口在过去30年超过了本地人口。所以，从人才吸引方面来讲，它的目标提出的是很成功的。

　　佛山、顺德他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，就是财政下放，权利下放，特别是地方政府，当时为市场、为企业服务。由于时间关系，我也不详细谈了。比较著名的是说，佛山有30多个专业证，这是过去30年顺德这个地方成功的一个经验，但是也是一个非常严峻的挑战。有的地方面临着非常严峻的挑战，这个跟德国中小企业面临的挑战是非常类似的。过去顺德的模式是从包产到户，土地平均平配，然后是乡镇企业。这个模式在当时是符合中国的实际情况的。但是在今天来看就有问题了，什么问题？在过去10年、20年内，在全球范围内我们面临了一个什么挑战？就是全球化的挑战。全球化最主要的推动力是颠覆性的技术，比如说互联网、机器人这些技术。这些技术导致的后果、冲击是什么？就是交易成本越来越低。如果是销售一个产品，像美的来说，它是销售到全球任何一个重要的城市。

　　你是用苹果还是华为？如果大家都用苹果、华为，以前的诺基亚就没有了。这个交易成本急剧下降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消费者的选择多样，消费者的选择与厂商是一个非常被动的经济，如果消费者选择你你就起来了，如果消费者不选择你，你这就是库存的高杠杆。全球现在都在面临着结构性的专权。在全球供应链的演化过程当中，最重要的趋势是什么？就是零库存。未来的全球供应链因为颠覆性技术的出现，它可以做到零库存。零库存是什么意思？零库存就是说你一个供应商、一个企业最重要的就是研发，生产过程是有了需求之后再生产，是没有库存的。这个挑战对我们顺德来说是非常严峻的。除非你有像美的这样的龙头企业，它不断的研发、不断的在最前沿寻找需求为消费者创造新产品。你要是不能够融入未来的供应链，零库存的供应链，你就麻烦了。

　　因为有了全球化，有了供应链高度的整合，也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，全球网络公司的竞争越来越厉害，它对传统的中小企业，对传统的工业，还有整个的收入分配造成了巨大的冲击。这就导致了，比如说在中国，我们东北三省压力就很大，去产能、去库存、去杠杆，也包括美国中西部，它的老百姓，传统的蓝领、白领没有获益于全球化。所以，我们现在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逆全球化的冲击，这个冲击已经超出了市场竞争，已经变成了我们说的一个系统跟另一个系统、一个国家跟另一个国家、一个城市跟另一个城市全局性的竞争。这里面还牵扯到地缘政治、各个方面的冲击。

　　产品跟产品的竞争是最简单的，在全球市场上竞争，金融虽然也是全球化，但是它是严格受到地方监管机构的监管，劳动力是很难跨越国界的，在国内是可以流动的，但是选择权完全是在个人和家庭。真正不可以动的就是你的土地、房地产、基础设施。这些在整个全球化竞争加剧的时候，一方面是因为颠覆性的技术使得我们交易成本降低，我们的竞争更加剧烈，但是另一方面因为政府担心全球化、市场化对社会、对收入造成冲击，他就会采取很多的监管措施，包括限购、对金融机构严格的监管。这些都给我们的企业造成了严峻的挑战和负担。

　　在这样的环境下，顺德、佛山这一类城市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，如果顺德都不可以应对目前的挑战，整个中国怎么去应对挑战？一线城市无论是从人口，还是经济总量来讲，占整个中国当中的份额都是很小的，因为中国实在是太大了。像顺德这样的地级市在中国有几百个，顺德怎么能够走出这样的困境呢？对全国，甚至对全市场的影响都非常大？在这个过程当中，我们要理解顺德是怎么走过来的，我们不能看顺德现在所有的数据，我们要看它的历史过程，而且要把它的历史过程放到我们中国改革的动态变化当中。

　　中国改革最重要的是什么？就是地方与地方，块与块的竞争，但是竞争是受到中央各部委监管机构的约束。从地方政府来讲，有五个重要的市场，这几个市场必须协同合作，你整个地区经济才能够稳定增长。

　　从地方发展来看有两个方面非常重要，一个是家庭，还有一个是企业。政府与市场的关系是什么？家庭与企业不太可能跟中央打交道，主要是跟地方打交道。所以，地方政府的作用就显得异常重要。企业法人是中心位置，我们也可以看到，所有跟企业相关的劳动力、供应商、金融、土地、基础设施、所有者这些都是有市场的。所以，整个就是要服务于家庭和市场。这个是顺德目前做得不错的地方。

　　在这个过程当中，具体就不多讲了，最后讲四个方面，我觉得顺德在今后是有机会的地方。一个是要做好最后一公里。我们知道在中国有很多的大城市都是，基础设施建立了以后，往往就是最后一公里没有做好。堵车的问题是最严重的，堵车的原因往往就是最后一公里，就是高速公路出口出不了，到了地方没有停车场。这两个问题都是最后一公里的问题。

　　另外一个，顺德怎么跟珠江三角洲整合？这个也是非常重要的。从历史上来看，当珠江三角洲的重要基础设施建成之后，深中线、港珠澳大桥，整个珠江三角洲的竞争力应该是可以和美国的硅谷相比的。所以，像华为、美的、腾讯这样的公司，可以说都是中国未来的珠江三角洲。还有一个，前面的我没有时间讲，上市公司的数量，我们本地的GDP是很少的。原因在什么地方？我们过去先行先试的改革的过程中，对土地和企业产权的界定不是很清楚，跟全国的法律这些东西是有差距的，我们是先行了一步。这个在做上市、贷款抵押的时候也是受到了影响，这个是非常需要解决的运用。

　　最后我想讲的是，整个中国的未来前景是什么？我觉得是在佛山、顺德这些城市，你一线城市的房地产、金融搞得再好，但是它背后一定要有产业的支持，而且这个产业必须有能力去不断地进行升级，不断地寻找符合消费者需要的产品，不断地建立零库存供应链。这个目前有很多事情地方是做不了的，比如说税制改革、比如说对行业、产业政策的监管。

　　政府怎么可能知道将来哪一个产业好呢？你去问美的，美的也不知道，他要经过客户不断的反馈才可以知道。在这个方面我觉得是这样的，顺德它是非常宝贵的一个地方，宝贵在什么地方？一定要总结经验，而且要先行一步，要给中央政府提供一个试验区，对未来的税制、监管政策，以及产业的标准要提出一套，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、符合未来产业发展需要的这些政策，这样才可以改变我们过去很多年来中央政策的问题。中央的政策是从北京出的，是从一些专家那里说出来的，但是不是从地区的产业，经过检验、实践中总结出来的。如果我们要实质性的市场化，不是表面的市场化。我们要让中央政府知道什么样的政策才是可持续的，才是真正的市场化。

　　这是我在过去几年，从顺德和佛山也学到了非常多的东西。非常感谢有这个机会可以跟大家一起交流，谢谢大家！

本文来源投资界，原文：https://pe.pedaily.cn/201612/20161217406825.shtml