鲁众(左)与黄海军(右)
一次西装革履的投资会议上,同行们正在展示一份份投资报告,身着休闲装的鲁众和黄海军互相看了一眼说,我们可能这辈子都做不出这样的报告,这可怎么办。
这对从8848到万网再到阿里巴巴的创业伙伴,带着累计30年互联网创业经验创办“众海投资”,没有海归背景没有投行经验,最重要的筹码就是多年的摸爬滚打的实战经验和人脉。
“我们就用土一点的方法做投资,没能力写那么详尽的报告也就不想了,倒不如做擅长的事情。”鲁众说。于是这对搭档“赤脚”走入高大上投资圈。
离职
鲁众和黄海军有超过15年交情。鲁众从微软跳槽至8848后,把黄海军招进来,两人开始*次合作。离开8848后,黄海军去创业,鲁众陆续在甲骨文、AMD任职,并投资了黄海军创办的两家公司(后来分别被空中网和掌上灵通收购),开始了*次创业合作。随后鲁众创办狼烟网络,继续拉来黄海军加入。
狼烟网络2008年与万网合并,万网2009年被阿里收购,俩人一直合作到阿里巴巴。最开始万网独立于阿里巴巴发展,2013年并入阿里云,鲁众出任阿里巴巴集团副总裁,黄海军成为阿里云商务合作总经理,后来出任阿里集团无线事业部市场合作总经理。
黄海军一直在业务一线,过去20年他的生活一直背数字,比如万网每天业务量、手机淘宝每天下载量,精神高度紧张。但在20年的创业过程中,他感受到互联网对整个生态的影响。经历两次成功创业之后,黄海军已经不用通过再次创业来证明自己,反而是用自己的创业经验能够帮助更多创业者成功,成为黄海军*的人生梦想。
黄海军的老领导鲁众则早已有所动作。
2013年5月马云宣布辞任CEO,强调把机会留给年轻人。阿里内部也讨论50岁以上高管需要退居二线,用经验和资源去帮助一线的人。今年51岁、比黄海军年长10岁的鲁众毫无疑问属于“二线”阵营。
从一线业务中解放出来,负责对外合作的鲁众有更多时间研究阿里业务。而在他工作的过程中,无论是合作对象运营商们,还是长江商学院来自传统公司的董事长同学们,都经常问同样的问题:互联网思维的本质到底是什么?为何互联网影响力这么大?互联网凭什么颠覆传统行业?
鲁众通过自己的经历和体会给出他的答案,这些朋友接着会追问解决方案,而鲁众再给出建议的解决方案后,又被要求推荐些互联网牛人到公司去落实。做完几套类似系列服务后,鲁众发现结果并不理想。
“传统公司基因对互联网非常排斥,而且互联网本身会对传统企业原有模式变革,即使推荐再牛的互联网人去传统企业,都难以让传统行业自我革命。”鲁众说,“最后我和这些民企朋友达成共识,如果他们真想做互联网,就需要在体制外进行,投资再适合不过,如果真的做好了,再想办法纳入到体系中去或者就是合作。”
这样的事情不断发生,鲁众认识到这个方向和领域最能体现自己的价值。
在做投资这个想法上,鲁众和黄海军一拍即合。他们从*次聊到付诸行动只有一个月,各先拿出1000万元,取两人名字成立“众海投资”,做好困难重重的思想准备后,就挽起袖管开干了。
众海投资的定位也很清晰:互联网思维和技术与传统行业结合,将产生新的商业模式及巨大影响,围绕这个思维,只要在各个领域里有类似的机会,就勇敢投资进去。
朋友圈
当得知鲁众和黄海军离职后,曾一路投资他们的北极光*时间表示支持,并且对众海投资注资1000万元成为LP,双方捆绑在一起进行项目投资。
这也解决了众海前期的难题:俩人都不是金融财务法律出身,目前团队除了他俩就是一个助理,敲定项目后的一系列专业服务,就都仰仗北极光去协调处理。
鲁众和黄海军还有幸碰到邓康明。邓康明2004年加入阿里巴巴,跟随马云9年,一直负责阿里人力资源工作,是阿里巴巴集团资深副总裁,曾经担任阿里巴巴集团首席人才官。
在2013年离开阿里后,邓康明创办福道咨询,帮助战略转型的公司解决人力体系和互联网配套问题。邓康明也通过1000万元成为众海投资的LP,办公室与众海投资在一起。
众海投资LP名单里,还有阿里、腾讯等知名互联网公司离职高管的名字以及几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。但是这只最后达到2亿元的基金,*资金来源是鲁众和黄海军的“朋友圈”。
今年6月底办完离职手续后,鲁众和黄海军分别在朋友圈简单说明,得知他们要去做投资,鲁众长江商学院同学、黄海军中欧商学院同学纷纷点赞,留言称“终于有个做投资的熟人了”,很多都表示要成为投资方。
这点在鲁众的同学中尤其明显,这些传统上市公司董事长或老板看到互联网神话,迫切想参与进来。鲁众也深知互联网创业成功一家的背后是千万家的倒掉,他和每个希望投资的人认真谈话,强调*风险高,第二不承诺回报,第三如果投资失败会影响生活的钱千万别投。
在鲁众的劝说下,原本有三个信誓旦旦要投资的同学放弃。
鲁众跟北极光创投合伙人谭智是多年的朋友,经常一起打高尔夫,每当他俩聊起创业项目时,谭智也会给出很多建议。在一些让鲁众纠结的项目上,谭智会建议先看大趋势,然后再看团队,不过他认为投资有眼光成分,但也有概率成分,毕竟团队的执行力很关键,但很多时候执行力可能会改变。
众海投资与阿里巴巴前高管卫哲设立的嘉御基金(主要投资B轮以后)也有合作。卫哲建议鲁众和黄海军半年之内多看,少投甚至不投。“这些金玉良言,我们都时刻牢记”,鲁众说。
“我们的资金都来自于朋友,所以我们对待每个项目特别谨慎。”鲁众感慨。过去这半年创投市场像疯了一般火热,在好友们的建议下,鲁众和黄海军控制住自己的投资欲望,4个月虽然看了200多个项目,但最后只投了几个,并且每个都先让行业内的朋友帮忙把关,以降低盲目的风险。
项目同样来自朋友圈。身份变成阿里前员工,黄海军很快加入阿里离职员工组织“前橙会”,并成为北京“前橙会”活动的组织者,阿里习惯叫“小二”。在为阿里离职同学做好公益服务的同时,也会接触到想创业或在创业的同学,经常在一起交流创业和融资的看法。而每天鲁众和黄海军的微信上,也有不少熟人介绍项目,俩人就挨个去聊。
接地气
虽然最初做投资会有些担心,但鲁众和黄海军很快就找到自己的优势。
受到阿里巴巴生态构架启发,众海搭建起一套孵化体系:邓康明团队解决人力问题,常年合作的律师事务所解决法务问题,鲁众和黄海军都是实干出身,知道一个公司如何从0开始做、如何解决不同阶段的问题,他俩主要负责解决业务上的问题,比如战略及团队搭建。
“我们搭建了一个生态环境,创业者只需要做业务。”鲁众说。虽然鲁众和黄海军一起看项目,但投资后两人角色分工上也有不同:黄海军长期在业务一线,操作接地气,执行力非常强,不怕犯错误;鲁众则在传统行业资源较深,更多是帮项目进行战略规划及寻求合作资源。
不过这样的合作也是有缺陷的,目前投资数量少鲁众和黄海军还能面面俱到,但量多的时候就需要行业数据的判断,所以他们还在寻找一个有较强分析能力的金融背景的合伙人,以保证投资更加理性。
在北京魏公村的北京国际大厦里,众海投资租了某层楼的半层,鲁众和黄海军每人一个办公室,其他全部用来孵化创业团队。比如在前橙会里发现要创业的同学,众海都提供免费办公场所,不强求一定投资,但希望产品做出来能优先看一眼。
汽车保养O2O平台“养爱车”就是众海独特投资方式的产物,养爱车创始人是阿里离职员工王玉博,之前在阿里巴巴一直是销售管理岗位,有了创业的想法之后,发现自己很难找到合适的产品和技术人员。找到众海投资的时候,鲁众和黄海军也非常认同汽车养护O2O的方向,但是这样一个瘸腿团队是无论如何也达不到投资标准的。按照传统VC的做法,这个案子一分钟就会被Pass掉。
鲁众和黄海军在投资前先做了一件事情:把阿里系离职出来还不错的产品和技术人员介绍给王玉博,让他们自己谈好合作意向和股份,搭好团队后再投资。这个项目众海和北极光一起天使投资500万元,项目启动后第二个月服务客户数量已经达到数百个。
相对于动辄上亿美元的基金,众海2亿元人民币只能算小资金,所以鲁众和黄海军对基金定位也很清晰,投天使轮或者Pre-A轮,单笔投资尽量在500万元以内。
在每个项目上,鲁众和黄海军都有一票否决权,但即使是熟知根底的老友,俩人也会有分歧。不过分歧重点并不在团队和人才上,而在项目上。
比如黄海军孩子才上小学,他对儿童教育类项目非常感兴趣,但鲁众孩子已经毕业工作,看所有相关项目都没感觉。另外鲁众喜欢打高尔夫,他认为一些高尔夫APP值得投资,但黄海军没有感觉。
俩人解决方法是不断让对方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来,参与和团队所有的开会、讨论,让俩人对项目理解在一个水平上再做决定。
代入感
在黄海军办公室里有个茶桌,如果有创业者约见,黄海军就会说:“兄弟,做来下喝茶,你是干啥的,你打算干啥。”通常一天这个茶桌能喝上4泡茶,能聊上4、5拨创业者。
做业务出身的人太容易有代入感,黄海军经常听创业者描述着,就站起来拉开背后黑板,开始写要点,比如如果是自己做会怎么做。当然这并不是黄海军投资的前提,纯粹只是建议,但很多创业者听完后很受启发,这让黄海军觉得特别有价值。
丰富的创业经验、以及阿里无线业务积累的资源,成为黄海军赢取投资的砝码,但在初期也让他犯了不少错误。
比如做投资*个月,黄海军每天都兴奋异常,觉得每个项目都那么好。后来黄海军和鲁众交流时觉得这事不对,怎么可能每个项目都靠谱。鲁众很直接的指出黄海军角色定位有问题,黄海军也恍然醒悟:“我习惯性把自己当创业者,每聊一个项目,我都假想是我在做,甚至会想运营找谁做、技术找谁做,这事情该怎么做。”
可不是人人都是黄海军。“你让他们自己做,你再打分,然后再看靠不靠谱。”鲁众对黄海军说。当然代入感这事情在鲁众身上也常发生,尤其对于已经投资的公司,他老想开会跟对方说接下来一二三四该如何做。
做投资的第二个月,鲁众和黄海军才慢慢找到感觉。他俩也在反省,不该这么深入的去干涉,而且以后项目多了,也不可能有时间有精力参与那么多。更重要的是,如果投资一家公司什么事情都得投资人参与才能成,那就说明投错人了。
众海投资的汽车保养O2O项目就在众海办公室孵化,以前黄海军恨不得天天盯着问每件事情进展,后来觉得自己太无聊,慢慢管住了自己。他和汽车保养O2O团队说,如果觉得有需要就来找他,他再也不主动找团队说任何事情。
“代入感”犯的另一个错误,就是投资人比创业者更兴奋。鲁众和黄海军有时发现特别好的机会,就开始“组装”团队去做。攒了半天鲁众和黄海军发现,最兴奋的就是他俩,“组装”团队里的CEO和CTO们经常一脸迷茫。
“还是得有个创始人,他自己想做这个事情,兴奋的嗷嗷叫才行。”黄海军总结。
也正是这些经历让鲁众和黄海军感叹颇多,以前常听人说投资就是投团队,实际操作发现太正确了,而这也恰恰是投资难点。黄海军发现,有太多瘸腿项目,创始人想法很好,但团队很难执行出来,最开始黄海军会非常纠结依然想投资,但现在都会放弃。
鲁众和黄海军最一致的思路就是投团队,先有团队再有商业模式,另外团队是不是有激情、胸怀能够做到多大、组织实施能力有多强,都是衡量是否投资的重点。由于鲁众和黄海军是实干出来的投资人,很多创业团队也愿意以他们以较低成本进入,以获取创业指点和帮助。
经历过2000年及2009年两次互联网泡沫的鲁众,最担心的是创业团队浮躁。尤其接触很多BAT出来的离职员工,他感觉之前企业的光环让很多员工放大自身的能力,当这些斗志昂扬的创业者在鲁众面前描述美好未来时,鲁众心里感叹:“天啊,投资可能会真的害了他们。”
一些人从大公司出来,拿着几页纸的想法跑过来 说:我要做个特别巨大的事业,你们投钱我就干,估值大几千万上亿。听到这里鲁众通常就不想再继续听下去。他认为相当多年轻人没看懂名利:光环是企业集体成 功带来的,一旦从企业下来要给自己重新定位,付出自己的诚意踏踏实实开始创业之旅。
“谁也帮不了他们,只有在社会上摔打吧。”鲁众说。不过面对这些创业者他也不愿意多说,因为有离职员工对他说,“鲁总你已经OUT了,你不具备时代精神”。鲁众想了想觉得也对,可能这个时代也需要有这种精神的人,有人不信邪才能有创新,“但是本质规律不会改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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